村官小树的N次方生活

新定西·定西日报记者 刘佳丽 张莉芳 崔桓

“我是小树,今天想和大家分享一下和艾草有关的文化故事。日暖桑麻光似泼,风来蒿艾气如薰,苏轼就曾在他的诗句中赞美过我手中这株不起眼的小草……”齐腰的艾草地里,村官小树又开始了一天的直播。

时髦的烫发,一口流利的普通话,镜头前收放自如的表达,这些都让小树看起来在西北农村的村官中显得有些与众不同。

其实,小树叫赵树鸿,是土生土长的渭源娃。这个14年前从会川镇南沟村葫芦坡社跳出农门的大学生,毕业后放弃了在北京中软国际信息技术有限公司的工作,回到了老家。从年薪48万元到回家当起“村官”,这样的选择,面对的不只是不解和落差,需要的也不仅仅是一腔热血的想法。回归的十年,用他自己的话说,就是没有停止“折腾”、没有停止“寻找”的十年。

原点,有时就是起点。回归原点,也是小树N次方生活的起点……

回归原点

当年计算机科学与技术专业的小树一开始也没有想到,自己所学专业最后在村里直播间有了“用武之地”。给乡亲们直播带货卖蕨麻猪、直播推荐家乡好物,如今又推广艾草产业,一路从“小白”做到了“大V”。

2012年,刚刚在北京站稳脚跟的小树因为母亲的病情,火速回到了渭源老家。见过了外面世界的繁华,家乡依旧落后的面貌还是触动了他。黄土、大山、落后的耕作,乡亲们和药材贩子的讨价还价……儿时记忆中一帧帧熟悉的画面在重新回归的那一刻竟有点戳到这个大男孩的心房。

能为这里改变点啥?留在北京,所学专长、48万元的年薪让他和自己的小家足够在北京生活。但回到家乡,会不会有更多可能?改变自己,也改变更多人?

“我要用自己的双手为我长大的地方做点什么!”十年前的小树对自己说。于是,背起行囊,走出大山的双脚又踏上了回归的路。

2012年底,辞职离开北京,带着极不情愿返乡的女友参加全县的招考。成绩公布,“程序猿”小树成了会川镇半阴坡村主任助理,成为了全县当年为数不多的“大学生村官”。

也是从那一刻起,小树便与“农”结缘,他的青春字典里,更多地写满了农民、农村、农业的字眼。

一路寻找

新官上任,急切想改变家乡面貌的小树一心想着发展产业。养羊、养鸡、种牛蒡子、种大白菜、种药材……在不停“折腾”的这几年,正好赶上了国家的好政策,“产业扶贫”带动了一村一品的发展,精准扶贫也为农村带来真正翻天覆地的变化。

从半阴坡村起步，辗转到梁家坡、罗家磨、又到新城村，一路摸爬滚打，在他的带动下，村集体经济有了收入，合作社也相继有了起色。五年的时光，从最初村民眼中的愣头青，到说话办事有了分量的“村官”，乡亲们的信任和支持给了小树最大的前行动力。

2018年，小树初到罗家磨村时，全村765户人，贫困率达56%。山大沟深、贫困面大，如何走出一条适合当地发展的路子？

一次入户中，当地“悠闲肆意”生长地蕨麻猪让他有了想法。绿色健康有机，成为了人们餐桌上的新标准，为何不把这三三两两的蕨麻猪发展养殖扩大规模？

说干就干，经过详细地市场考察，他开始着手推动村上的几个养殖大户和党员干部带头发展蕨麻猪的养殖。

“卖掉钱算你的，卖不掉我兜底！”小树拍着胸脯向半信半疑的农户承诺。当年国庆旅游旺季，村上第一批养殖的蕨麻猪成了村上的“明星产品”。

价格高，销路好，村民都争相发展起了蕨麻猪养殖。然而，2020年突如其来的新冠肺炎疫情一下子让大量蕨麻猪没了销路。

村民着急，小树更是心急如焚。也就是在这样的窘境中，直播带货成了一条新的路子。可是，本来就有点口吃的小树面对镜头更是紧张地语无伦次。没设备、没经验，一部手机，就这样边拍边学边研究。拍摄、编辑、上镜，那段时间他几乎每天脑子里都是如何做直播，手机上也全被黑乎乎的“蕨麻猪”占了屏。

“对着个手机说说话就能把咱的猪卖出去？”“隔着个屏幕谁会买咱这乡里的东西？”一开始没有粉丝关注、收效甚微，村民也开始泼凉水。

“广西的巧妇九妹、云南的石榴哥把当地的好产品卖到了全国，再困难我也要试一把。”小树尝试不同的拍摄风格，为了吸引粉丝关注，还专门跑到县城给自己打造了一款时髦的烫发。头顶卷发，一脸的高原红，憨憨的笑容淳朴的表达，一段时间的努力，村官小树逐渐也小有名气。

短短26天，除了卖掉村上的600多头“存货”，全县包括周边县区2600多头散养蕨麻猪一售而空，产品还远销广东、深圳、福建等地。一年多的努力，他拥有了20多万粉丝，村民也为这个“攒劲”的村官竖起了大拇指。

直播带货的内容开始越来越丰富，蕨麻猪、金丝皇菊、当归党参，家乡好物开始从渭源走向全国各地。

一路“寻找”，一路“收获”，小树和家乡一起成长。

逐梦未来

在新城村艾草加工车间，小树正在忙碌地查看打包好的初级加工品。

今年是小树担任村官的第十年，也是他带动乡亲发展产业道路上的一个新开端。

发展艾草产业是在一次直播中，有粉丝注意到了小树身后的“杂草”是艾草，并亲自到渭源实地考察。原来，这是一位南阳艾草企业的老总，也是他让小树意识到了发展艾草产业的市场和潜力。

小树说，没想到这种被乡亲们叫做“白蒿”，家乡遍地都是的野草在自己的带动下成了村民增收的“致富草”。

与企业洽谈、深入南阳考察、建成合作社带动种植、在青岛东西部协作帮扶下建成加工厂，从简单的收割野生艾草到建厂加工产品，小树一心扑在了艾草上。

目前，收割艾草的区域已经从会川镇辐射到整个渭源县，邻近县也被发动起来，“差不多三四个县都有艾草”，小树说，最大的一个村有2万多亩艾草存量，16个乡镇大概能产生上亿元的经济效益。今年镇上还成立了艾西源农业种植合作社，在会川、祁家庙、麻家集、五竹等乡镇种植了1000多亩艾草，同时周边的漳县、陇南、临潭都开始推广种植艾草。

田间管理简单、亩产收入能达到2500-3000元，对一些地处偏远的撂荒地经过流转还可以大面积种植。“去年会川镇哈地窝村生卜滩社的侯效政在家带孙子，仅收割艾草就收入了近2万元”，群众积极性很高。

“先用艾草来尝试，一产发展起来带动二产，再结合互联网销售融合三产。”小树对发展艾草产业有着更长远的规划，“我梦想能成立一个专业的电商团队，通过团队的努力让更多的家乡好物走向全国，也吸引更多人走进来为家乡注入新的发展业态；我梦想能打造一个产业综合体，逐步发展壮大；我梦想能树立一个有深厚文化内涵、有高质量保障的公共品牌，推动艾草从产品到产业、从渭源到全市乃至更广泛……

小树的梦，融合着更多村民在乡村振兴路上的梦。一字一句认真地表述中，也仿佛是站在这个节点说给十年后的自己听。

十年前，乡亲们需要我，而如今，我更需要他们。我更多学会了思考，学会了从乡亲们的所急所盼出发，带着大家一路撸起袖子加油干。

十年，小树见证了家乡翻天覆地地变化，变宽的路、变美的景、变甜的水、变高的楼……没有变的，是像小树一样千千万万个生长在这方土地上努力奋斗、努力生活的人们，一路向前、一路逐梦。

有人说，接受高等教育的目的，不是为了摆脱贫困的家乡，而是为了帮助家乡摆脱贫困。小树，这个普通又平凡的大男孩，在这方生他养他的黄土地上，写下了丰富多彩的青春诗篇，而他的未来，还有N种可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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